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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仙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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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外泉水叮咚響, 若有若無的酒香縈繞在空氣中。木屋內陳設雅致, 謝景離從床榻上醒來, 睜眼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。

他稍稍活動四肢, 只覺渾身疲憊均被洗凈, 且並無異樣。

這裏是……

謝景離走出木屋, 才發現自己正身處於群山環繞中。此地靈氣充盈,煙霧繚繞,仿若仙境。木屋前乃是一個蓮池,回廊連接湖心,湖心亭中隱約有個人影。謝景離走上去。

湖心亭中,是一個著藍白道袍的男人。

男子鶴發童顏,應當是用了修為駐顏。此人看上去年紀不小, 卻絲毫不見沈穩, 反倒是一副散漫到了極致的模樣。初見時的仙風道骨消失殆盡,一頭白發隨意散落,斜倚在涼亭中, 手上還握著一個玲瓏酒壺,暢然自飲。

見謝景離走過來,他抹了一把嘴邊的酒水,笑道, “醒啦。”

謝景離在他面前站定, 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,“前輩。”

那人沒有理會謝景離,傾倒壺身, 裏面卻已經空了。他皺了皺眉頭,擡手一揮,將那酒壺朝謝景離擲去。

謝景離擡手去接。可誰料那壺身看似隨意被他一拋,實則暗藏玄機。酒壺在空中突然加快速度,帶著渾厚的力道,直朝謝景離飛來。壺身落入謝景離手中,卻是險些將他擊退幾步,他當即也用上幾分靈力,伸手一托,才穩穩將酒壺接住。

“萬劍宗宗主,你比我想象中更年輕些,不錯,年輕有為。”那人這才擡起頭,打量著謝景離。

“前輩過獎。”謝景離把那酒壺握在手中,開口問道,“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,此地又是何處,還有……沈棠,他在哪裏?”

“問題太多。”那人漫不經心的擺擺手,指著蓮池旁的酒壇,“先給我打壺酒去。”

謝景離微微皺了眉,卻還是按捺下心中焦急。眼前這人修為極其高深,看不出深淺。他既能輕而易舉將他們二人從墨幽谷中帶出來,便已可見其能力。如今沈棠在他手上,謝景離不敢得罪他,只好依言走到酒壇邊。

蓮池旁立著數十個紫陶酒壇,均以紅布密封。他掀開其中一壇,馥郁酒香瞬間散發出來。謝景離本就對酒有些了解,一眼就看出這酒並非凡品。謝景離四下看看,卻未找到酒提。他心下斟酌片刻,劍指一並,運起靈力。

酒水被謝景離的靈力牽引,自動飛出,落進他手中的酒壺裏,一滴不灑。而那酒壺卻好像是個無底洞一般,足足裝了大半壇酒進去,依舊只是叮當半壺,沒有絲毫滿溢出來的跡象。

謝景離知道這酒壺一定被他動了什麽手腳,也不著急,只耐著性子等待。一壇酒空了,又開另一壇,足足裝進五壇之後,那人方才叫停。

“夠了夠了,回來吧。”

五壇酒的重量落在一個小小的酒壺裏,分量著實不輕。謝景離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重量一般,走到那人身邊,平穩地將酒壺遞了過去。

“前輩,你這下可以告訴我,沈棠究竟在哪兒了吧?”

那人揚頭飲了一口酒,方才懶洋洋地開口,“你急什麽。那小子太累了,我給他調了安神香,讓他多睡會兒。”

“前輩與他……”

“我叫曲雲流,算是他的……”曲雲流頓了頓,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壺,一副半醒半夢的神態,“師父。”

清凈的別苑中,床頭的安神香繚繞室內,留下清幽蘭香。沈棠安靜的躺在床榻上,呼吸平穩,神情淡然。

“就告訴過你他沒事了。”曲雲流靠在他身後的椅子上,搖晃著酒壺,慢悠悠地說。

雖說是個避世仙尊,但曲雲流身上卻是半分也看不到超凡出世的模樣,反倒盡是人間的煙火氣。看他這模樣,謝景離多少也能明白沈棠那站沒站相,坐沒坐相的習慣,是從誰那兒學來的了。

曲雲流又說,“等他睡再睡會兒吧,什麽時候睡夠了,自然會醒。”

“是。”謝景離點點頭,直到真的看見了沈棠,他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了地。“多謝曲前輩相助。”

“我救我自己的徒弟,你謝我做什麽。”曲雲流道,“說說,這到底怎麽回事?”

“這……”謝景離頓了頓,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
曲雲流見他這樣,不耐煩地說,“吞吞吐吐做什麽。你就告訴我,他這一身蠱毒誰下的,我找那人算賬去。”

謝景離眼神暗了暗,“那人……已經死了。”

“死了?”曲雲流臉上神色一滯。他停頓片刻,合上酒壺放到一旁,重新問道,“當真是死了?”

“千真萬確,是沈棠親手所殺。”謝景離回答。

曲雲流深吸一口氣,突然起身便要朝床榻的方向沖去。謝景離站得離床榻較近,連忙攔在他面前。

“前、前輩!”

曲雲流怒道,“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!你別攔著,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他。”

眼前的人突然暴怒,將方才什麽不要驚擾到他休息的話都忘到了腦後,看那模樣,竟是要直接將沈棠叫起來問個清楚。謝景離慌亂之餘,下意識給沈棠身上套了個結界屏障,攔在床前。

謝景離解釋道,“前輩,您冷靜一點,這件事情是事出有因。”

“我管什麽事出有因!這混賬小子殺了施蠱之人,分明就是在把性命當兒戲。你給我讓開,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!”

“沈棠當初也是被逼無奈,就算您要怪罪,也應當怪罪給他下蠱的落霞城啊。”

聽見這三個字,曲雲流又是一怔,“給他下蠱的是落霞城?”

“是。”

“如此……如此……”曲雲流眼神閃動一下,喃喃著轉身回到桌邊,摸索起酒壺飲下一大口。他重新坐下,神色有些唏噓,“自從七年前,棠兒離山去往落霞城,我便開始閉關,再沒有下過山。這些年,我也偶爾聽說過他的事跡,可萬萬沒有想到,等我再出山的時候,他竟然已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。”

曲雲流目光落在依舊熟睡著的沈棠身上,幽幽開口,“這些年,這孩子恐怕過得不太容易。給我說說吧,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

謝景離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盡數告知。從沈棠被廢除修為驅逐,到萬劍宗之變,沈棠誅殺白蘅蕪逃離,再到黑霧侵襲,他們二人前往墨幽谷調查……

他說完之後,曲雲流卻是長久的沈默下來。

謝景離見他不說話,想到方才曲雲流著急的模樣,一時也按捺不住,開口問,“前輩,他的蠱毒……還有別的解除之法麽?”

“你可知道,他那蠱毒究竟是什麽?”

謝景離回答,“晚輩不知。”

曲雲流說,“此蠱名為連心。連心蠱從喚醒之日起,便會侵入心脈,再逐漸侵蝕五臟六腑。除了施蠱之人,沒有別的解法。”

謝景離道,“喚醒……指的是什麽?”

“連心蠱種下後,會以血為引,與他人心脈相連。從此,中蠱之人將再也離不開那人,只能依靠對方而活,直到死去。”曲雲流解釋道,見謝景離一臉驚愕的神情,他顯得更加驚訝,“你當真不知道這些?難道那個與他體內連心蠱相連之人不是你麽?”

“我……我對此事毫不知情。”

“難怪……”曲雲流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,又狠狠地朝沈棠的方向瞪了一眼,“這麽多年了,這臭小子還是這麽倔,打死也不願服軟。從小就這樣,自討苦吃。”

“前輩……”

“行了,你也別苦著個臉,要說這連心蠱,也不是當真無藥可救。”曲雲流微闔了眼,不緊不慢地說,“我知道還有一人,一定能救他。”

“誰?”

“聖巫族現任族長,被稱為聖巫後的南燭夫人。如果這世上,還有人能解此蠱的話,也就只有她了。”

黑暗幽靜的室內,有人推門進入,微風吹動燈火微晃,在墻上映下跳動的影子。

淩忘淵端坐其中,冷冷看著來人,“看你這樣子,應該是還沒有找到沈棠和謝景離的消息吧。”

來人將一個藥盅放在他的面前,淩忘淵又諷刺道,“真是可惜,你費盡心機給老谷主下毒,若不是被沈棠和謝景離從中打斷,你現在可能已經當上名副其實的谷主了。”

“誰說,我的目的是當谷主了?”決明長老笑道,“墨幽谷谷主之位,當然只能由少谷主您來繼承。如今老谷主失蹤,我也只是暫代谷主之位,只待老谷主徹底確定下落之後,我便會交出代理谷主的位子。”

“你會有這麽好心?”

“少谷主這是哪裏話,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決明長老說,“不過,萬劍宗的謝宗主也在墨幽谷境內失蹤。此事我已經修書傳給萬劍宗,相信沒過多久,他們就會派人前來了。你猜,來的人會是誰?”

淩忘淵臉色一變,“決明,你答應過墨幽谷之事絕不牽扯外人的。”

“原本是這樣沒有錯,可是,如今我的計劃失敗,我自然是想有些新的謀算。”決明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淩忘淵,“煉魂之事耗費了我無數的心血和修為,我不可能就這麽輕言放棄。這件事,淵兒,你務必要幫我。”

“你想要什麽?”

“其實想要煉魂,也並非只有沈棠一個選擇。我現在既然有得挑,當然要挑最好的祭品。”決明長老壓低聲音,“我要你的師父,南燭夫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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